说起太过熟悉的人,脑海中全是琐碎的日常,在我心中他就是那样,就该是那样,平淡无奇,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
我总是叫他“老爹”,好像还是从初中开始,我也并不是觉得他变老了,我只是觉得这样更亲切一点。可朝夕之间,我不忍心再叫他“老爹”,大概是因为他真的老了。他本来就不茂盛的头发,如今就像刚落下来的薄薄的一层雪,把脑门也显得又大了不少。他再看那些陪伴了他快30年的书时,头越看越低,像是要把下巴抵在脖子上,两眼使劲通过松垮的眼镜上方蹬着书上的文字,就像以前我在他的书上乱涂乱画时的那样瞪着。他还是整天带着这副不到一百度的眼镜,眼窝变得越来越深,在家里总是穿的很文艺,时不时的写写字,在我眼中他的字就是最大气最完美的,他也很不谦虚的说自己像个老教授,也尽自己所能的向理想的方面靠拢。
越来越觉得我的性格十有八九是遗传了他,很搞笑又很安静。他从不与人争些什么,只是悉心地呵护他的稀世珍宝,他是十分专注的,虽然在我眼里就是几块被他擦的油光瓦亮的木头墩子。偶尔小声地怀念搬家时遗弃的那瓶橄榄油,嘟囔着这块木头给妈妈听,因为安静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孤单。我们家喜欢一起去超市,他总是喜欢和年老的聊天,在超市里也是,老人们看起来都很闲,买几斤花生还要一个一个挑,爸爸就老是一边聊天一边帮人家挑。他和妈妈在超市买东西也很有共同语言,每次去趟超市费老长时间。有一次,超市的西瓜搞活动,那么多的西瓜,爸爸每个都拿起来敲一敲,我逛了一整圈回来他都不知道敲了多少遍了,还跟我说:“哎,你怎么就不喜欢吃西瓜呢……”我默默吐槽:那我也没不让你买啊。
上一次回家,家里十分安静,透过玻璃看到他又弓着腰,抵着下巴坐在椅子上,一手高高地举着一个小葫芦,一手拿着一块红布,看看擦擦,然后满意地咂吧一下嘴,露出满足而得意的笑。他转头找妈妈说话时,看到了我,然后就弓着腰拖着鞋小跑过来,神神秘秘的跟我说:看我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。
在我面前他总是这样,但我知道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辛苦着,在时光的流逝中保护着我和妈妈。 (康晓凡)